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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捧着我的脸,紧皱着眉头,「你怎麽回事?」我隐约想起今天罗珍好像问过我同样的话,但我这一刻脑袋完全停止运作,只能傻愣愣地盯着任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蹲下身凑近我,似乎是怕我再次倒下。我几乎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任梁伸手覆上我的额头,眉头拧得更深,「你怎麽这麽烫?」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为什麽?当然是因为发烧啊。我想这样回答,但却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很混乱,有好多好多事情涌上来,我想起今天是自己和任梁的最後一次家教课、想起了他那双悲伤的眼睛、想起了他借给我黑笔时写下的漂亮字迹、想起了我们三年前的第一次相遇……我忽然好伤心好伤心,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,眼角慢慢涌上泪光。眼前一片模糊,我看不清任梁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好像追溯回我小学三年级那一年。爸爸血癌末期,每天都要挨上好几针,全身已经打遍了,最後只剩下。然而在多次的注S下,血管也几乎都坏Si了,爸爸只好再接受另一次折磨,被推进手术房,将的部分挖除。

        於是,他离开人世以前的那几个月,只能趴在病床上,无法躺平、无法翻身、无法睡上安稳的一觉——就连离开时也是以这样的姿势与我们道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离开的那一天,始终微笑着,眼神却很悲伤。妈妈抱着我,坐在病床旁边失声痛哭,努力挤出笑容面对他。我还记得她的颤抖和哽咽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想起来我还是很难受,即使当时的我什麽也不懂,那种痛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开始害怕离别,害怕失去,害怕看见别人伤心更害怕自己伤心。所以我才会是这麽随兴的一个人,烦恼、挫折、困扰……这些情绪只要不放在心上就不会是痛苦,而人与人之间相处只要适可而止就不会是软肋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甚至对罗珍我也不曾全然交付真心——我懂得拿捏分寸,什麽时候该吐露真话、什麽时候该收敛情感,让自己能够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却不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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