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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会×思慕imart?1)/子爵的狗 (4 / 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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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公爵切割着盘里的牛排,刀用力磨到盘上,发出吱吱的声音,连带着血水溢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样没规矩。”公爵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怜的小姑娘,尤里多斯想。看着面生,应当才来公爵府里不久。差事是做不下去了,那又该到哪儿去谋生计呢?妈妈和弟弟又该怎么办?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都觉得,自己是个有基本良知的人。他爱怜那些贫苦的底层人,对好友亲人看得很重。为莉莉丝复仇、给本郡除害的事情,虽然已经是好几年前发生的,但仍盘旋在他的脑海里,并日渐成为他夸耀自己重情重义的回忆徽章。既然能为了铲除不义,挥动那锋利的圣物,自诩出于正义的愤怒;为什么在富贵面前,却又弯下了脊梁,追逐名利的幻影,一边安慰自己的屈从出于无奈?

        真实锐利的痛苦揪住了他的心,已经涉及到他对自我的评价。世界观的某块承重的砖头在崩裂,建筑工人却一屁股坐到地上,说:算啦——明天再想吧!

        舞会将在下午六点开始。时间还多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客厅里有了新布置。尤里多斯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白底青花的美丽瓷瓶。公爵说是科特船长带回来的、东方皇帝的赏赐——尤里多斯就立即遐想连篇,航海冒险、海盗和风暴、神秘的东方、金银珠宝与奇异华服、高耸的阁楼宫殿、代表着最高权力的皇帝……花瓶内插着初绽的美多尔德兰花。这种兰花娇贵得很,只有美多尔德地带有产,现今日头又是这样炎热,不知跑死了几匹马才能得这样一新鲜盆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公爵用完午餐,不习惯午睡,尤里多斯就陪他去户外回廊小坐。

        最近公爵的身体已好多——尤里多斯本来还指望着他依旧缠绵病榻,好让自己空闲、放松些。公爵冷落他一阵,这一会儿又变得格外亲热。谁知道他又要在何时变脸?尤里多斯甚至没空给父亲写信。陪侍人,尤其是陪侍有所求的贵人,并不像多数人包括他自己所设想的那样,是个轻松又赚钱的完美活计。尤里多斯的耐心、灵气以及活力,在沉默、讨好、察言观色里消磨,渐渐生出扭曲的愤世嫉俗,又在物欲的不断满足与膨胀下变得浮躁。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条宠物狗,主人心情好时抱他到怀里宴会。围上人模人样的口水巾与漂亮衣裳,与客人们坐在一起,佳肴都任意享用,是座上宾、焦点与偏爱,但他也还只是一条狗。即使他不愿意承认。

        仆人端来画架、颜料、笔刷,画布上是未完成的写实小景。尤里多斯坐椅上,托着下巴瞧公爵继续上色。他很想发表一些意见,就像和父亲在一起时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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